6月25日下午,一场学术沙龙活动在国科大杭州高等研究院(以下简称杭高院)举行,来自杭高院的师生以及几位科学大家和艺术大师齐聚一堂。沙龙由基础物理与数学科学学院(以下简称数理学院)马永亮教授主持,邀请了五位来自科学与艺术不同领域的嘉宾参与,分别是中国科学院院士、理论物理学家吴岳良,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、浙江音乐学院特聘教授秦序,浙江音乐学院图书馆馆长孟凡玉,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、中国戏剧“梅花奖”得主刘静,杭高院数理学院执行院长、理论物理学家耿朝强。
马永亮教授一开始就抛出问题:“通常认为,艺术家是充满个性的,做理论研究的人非常严谨。所以我想请问各位专家,科学之美与艺术之美到底有什么的差别和联系?”
几位嘉宾从自己的研究领域说起。秦序教授放了一段爱因斯坦拉小提琴的录音,并且认为艺术与科学具有同一性,是密不可分的。
孟凡玉教授说:“科学求真、艺术求美、道德求善。科学和艺术而言,善是包含在真和美之中的,二者殊途同归,最高境界都是真善美的统一体。”
吴岳良院士认为,科学与艺术都是充满创造性的,是从不同的角度来认识世界。科学与艺术都追求真善美。“真”是科学的本质,艺术以“美”为灵魂。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结合之后产生科学伦理,产生科学伦理观,科学家做事情需要考虑是否对社会有利。一直以来,原子弹都是有争议的武器,但是周光召先生曾说过,中国拥有原子弹是为了和平,是为了追求一种平衡,拥有了原子弹才能拥有和平。
吴岳良院士说完,现场想起了热烈的掌声。同学们在他身上看到了老一辈科学家深深的爱国情怀。
刘静教授为大家播放了一段昆曲台前幕后的纪录片。刘静教授谈到:“通过不到6分钟的短片,我们可以看到科学与艺术的结合,科学的能量让艺术插上了翅膀;科学与艺术的共性都是为了创造文明与智慧,都是为了引领人们朝着更幸福的精神文明前进。”
耿朝强教授引用诺贝尔将得主李政道教授的话说:“科学与艺术有着共同的基础,就是人类的创造力。他们追求的目标都是真理的普遍性。”耿院长还展示了自己创作的一首诗:宇宙之大,起源于空;物质之重,缘起时空。对称是美,美似对称;破缺是真,宇宙生成。对称展示的是宇宙之美,不对称生成宇宙之实。
随后,马永亮教授抛出第二个问题:“中国戏曲博大精深,如何从传统文化与艺术中找到美的体现?再者,如何传承、弘扬中国传统文化?”
刘静教授说:“传统戏曲是中华文化的集大成者,昆曲有600年历史,是中国最古老最典雅的表演艺术,也是中国人智慧的体现。戏剧中文学性是很高的,在大学推广传统文化接受度更高;要想真正欣赏,一定要先读一读文本。中国传统戏曲有一定的科学性的表现形式,对舞台上的人物是运用程式化、行当分工,有明确的规范。又如戏服衣角对称,装饰点缀的对称,处处体现着严谨和规范。戏如人生,形神兼备,博大精深。希望大家在美育上抽些时间去欣赏。
孟凡玉教授研究传统音乐,他提出首先要尊重传统,传统是很能经得起推敲的。屠呦呦提取青蒿素,就是从古方中获得启发;传统音乐里面有很多数理结构和逻辑,非常值得我们去推敲。
秦序教授认为,科学不断向前发展,科学家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,不断追求真理。艺术就是伟大的作品,伟大的艺术家。因此,我们崇拜伟大的艺术家,伟大的艺术作品。艺术创造永恒的美,很多时候,艺术需要回溯经典,就像马克思评价古希腊长诗和罗马史诗是后世永远不可企及的典范。美是要感受的,要用心去听。秦教授分享了一个小故事:中央音乐学院有一次播放阿炳演奏的曲子,著名指挥家小泽征尔跪在地上,泪流满面说道:“这样的曲子要流着眼泪,跪着听。”艺术的特点不会因为时间、民族而受到影响。
吴岳良院士说:“一切的创造都离不开敏锐的判断力。不仅仅是艺术家崇拜权威,科学家们同样对伟大的前辈们充满敬意。牛顿是经典物理学理论体系的建立者,虽然他的绝对时空观被爱因斯坦打破,但是依然不能阻止很多人对牛顿的崇敬。所以说,我们其实是崇敬他们不断探索,不断向前的科学精神。”
活动的下半场,马永亮教授向现场的专家们提出对科学以及艺术评价方式的问题。
秦序教授说:“艺术没有先进与落后,艺术是各美其美。各个民族,各个文化、群体、阶层乃至个人对艺术的标准都不一样;放到历史的长河里面又有各种各样的标准。《中华艺术史》是大多数人接受的标准。”
孟凡玉教授认为无论是文化评价还是自然科学评价,都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评价。欧洲的美声唱法从意大利起源,当遇到东方音乐的时候,有些人并不欣赏,甚至出现文化休克,但是各美其美是最好的结果。
刘静教授则认为,好作品一定是有感染力的,是能通往人内心深处的。艺术作品没有对错,传承下来的艺术作品,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细细品味,一定可以打动观众。
吴岳良院士说:“不同的学科应该分类评价,做科学和艺术,出发点都是真善美,都是好奇心驱动。因此,纯粹的科学艺术和应用的科学艺术就应该分开。我们的学生做基础科学研究,要追求自然界的基本规律,相信自然之美。”
沙龙的最后环节是听众与嘉宾的互动环节。听众就曲谱韵律与数学的关系,艺术品价值的评价、个人对中国古典艺术的理解与嘉宾展开互动交流。三个小时的沙龙在听众的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