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杭州媳妇惹哭!13年过年不回家,都是因为这件事...

杭州新闻 2019-01-31 10:57:00 2.3w阅

上周六,春运里的杭州东站地铁站一张张回家的面孔停留、张望,然后远去。站点运营时长17小时,接待进出客流超18万人次。

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,大年三十里大多数相遇与久别重逢的欢笑眼泪,都已从这个繁忙之地陆续启程。

剩下的,多是深埋内心不被捕捉的遗憾、内疚,思念、盼望。

杭港地铁与杭州残联联合招募的“贴心驿站”志愿者

冯丽就是其中一个,她在杭州14年了,有13年没回老家过年。研究生毕业找不到工作,长期住在阴暗潮湿的农民房,心里有个想嫁的梦却知道别人看不上。

谁能想到呢,年近40,她现在有了喜欢的工作,住上公租房,嫁了个最美老公,把自己活成了“超级冯丽”。

这是东站嘈杂背景声中的春运故事。

超重点28分,多方争取进了专科学校
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很难

火车东站地铁站大厅的贴心驿站,一个不到8平方的引导台,冯丽早早来到台前,挂上了志愿者绶带。一个女孩走过来,看了她一眼,本打算问些什么,却转身走向身穿制服的地铁引导员。“你好,去文泽路坐1号线,走这边。”冯丽追了上去……

对于女孩的转身,冯丽知道那是为什么——身下的轮椅,让她在女孩眼中显得弱势。而像冯丽这样的残疾人志愿者,在贴心驿站不止一个。

来杭州14年,冯丽有13年是没有回家过年的。春运,是她心头的一道坎,要想跨过去,得用尽全身力气。

冯丽是河南人,坐火车回趟老家得13个小时,若是一个来回,4千里。身下的轮椅让她出行艰难,尤其是春运期间,车站、列车上都挤满了人,她要穿过行李箱、涂料桶、蛇皮袋和人缝极为不易,更何况到站后还得找人把她抱下来。

命运似乎对冯丽格外苛刻,面对困难成了人生中如影随形的必修课。1岁半时,小儿麻痹症让冯丽从此再没站起来过,可她凭着自己的聪明,从小学自学到高中,2000年参加高考时,总分超过当地重点线28分。

然而,所有学校都拒绝录取她。

“学校觉得我体检不合格,没法完成学业。”冯丽说。

那个夏天,冯丽爸爸因刚做股骨头置换手术不能远行,便四处求人带冯妈远走省城,为女儿上大学的事奔波。冯丽记得那个晚上,屋檐下亮着灯,父女俩坐在堂屋门前,爸爸默默流泪,女儿无言以对。

后来经过多方努力争取,她进了一所专科学校。考了重点本科的分数,读着专科院校,冯丽没有气馁,通过自考拿到了本科文凭。可问题又来了,她找不到工作。家里人觉得,可能只有考上研究生,冯丽才有出路。

于是2005年,冯丽真的考上了研究生,在杭州,浙江中医药大学。

2008年,冯丽拿到了硕士学位,可出路呢?

“研究生毕业,根据先落户后就业的政策,我的户口迁到了杭州。那年,我很认真地找工作。”冯丽的简历很漂亮,只要投出去,都会有面试通知发来,可冯丽一看到面试官惊讶的表情,她就明白了——无论是当场拒绝还是让她回去等通知,结果是一样的,黄了。

“我终于明白了,很多东西都很难,不是我觉得能胜任就可以的。”后来,冯丽到某家科技公司做了话务员,钱少活多离家远,可她真的不敢辞职。

小时候村里人告诉爸爸
好好攒钱吧,看钱的份上,总有人娶她

冯丽的丈夫邵哥就站在不远处,每次冯丽来做志愿服务,他都会起个大早,推着轮椅送妻子到岗。冯丽上岗时,邵哥无所事事,他会默默地陪着站一上午。

小时候在老家,村里人就告诉冯爸,“好好给她攒点钱吧,看在钱的份上,将来总有人会娶她的。”现在想来,冯丽为这话气得要从轮椅上跳起来。

邵哥比冯丽小5岁,大眼睛,高大帅气,他也是一名残疾人——因为出生时难产,脑神经受损,导致肢体残疾三级,无法提重物,语言也有一定障碍。可从外表看,邵哥和健全人基本无异,正因如此,父母起初反对他和冯丽的婚事,奈何架不住邵哥自己的坚持。

说起和邵哥的缘分,冯丽眉飞色舞,连气都不带喘的。

“2013年,我们一起参加了杭州肢残人协会青工委的活动,不认识;2014年,又一起参加活动,还是不认识。直到后来我和朋友吃饭,才知道他。2015年谈恋爱,2016年5月20日结婚。”冯丽说,“结婚快3年了,去年年底,我翻出一张2014年在苏州拍的照片,发现里面居然有他。”

说起这些,冯丽越发兴奋了,把照片翻了出来。“你看,是不是他?帅吧?我们两个人出去,人家老是问我是不是他妈,还叫他对妈妈好一点……”

女人秀起恩爱来可不好收的,我转头问邵哥,“你是做什么的?”

邵哥蹲在地上,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。“发钱的。”他的口齿不是很清晰,我再细问,哦,是街道的助残员,给残疾人做资料审核、发放补贴的。

你忙着,我看着,这可能是这对夫妻的一种另类甜蜜吧。

我赶不了春运,能帮他们快一秒回家,也好


“你好,到杭发厂要怎么坐车?”和冯丽的对话时常会被问路人打断,这次问路的是一个肩膀上扛着3个蛇皮袋的大姐。

“这边,2号线,大姐你慢点哦。”冯丽应对得有条不紊。

当春运志愿者,这或许是冯丽对自己心理弥补的一种方式,她没法成为春运大军中的一员,能为归乡者提供一些服务也是好的。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,冯丽想起了自己的妈妈。

2005年,是妈妈推着轮椅送她来到杭州,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她,陪了整整10年。直到冯丽工作落定,才回老家照顾生病的丈夫。

两年后,2017年冬天,妈妈因肾衰竭离世。那天,冯丽坐在公交车,面对与妈妈年龄相仿的陌生阿姨的安慰,忍不住放声大哭:“我没有妈妈了……”

其实从妈妈回老家后,冯丽身在远方始终心存恐慌,因为人到中年,父母总是以绵长的病痛提醒儿女,时刻做好失去的准备。她想,父母内心相比更加惶恐无助,“因为世上还有无数像我们一样无能的儿女,挣扎在祖国的天南海北,带着一辈子没办法愈合的创伤。”

冯丽的话虽有些酸楚,可她对生活依旧满怀感激,政策的普惠加上个人努力,她拥有了幸福的生活。她现在在一家单位做专职文员,这是干过做喜欢的工作。

2014年,她给现单位投简历时,特别注明了自己是坐轮椅的残疾人。没想到,单位回复她,“没关系,看到了,我们门口有缓坡,你可以上来”。

2016年,她和邵哥住上了江干区的公租房,再也不用住潮湿阴暗的农民房一楼,不用担心房东会不会赶她走。可惜妈妈没能来看一眼,不然她就可以彻底对女儿放心了。

冯丽说,身为残疾人,她没想要世界给自己特殊的迁就,希望自己能活得和别人一样,或者差距更小一点,接受别人帮助的同时,她也想为社会提供一些帮助。

在地铁站多待了2小时,冯丽该回家了。回家前,冯丽很开心,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话。有位老伯拖着行李来问龙翔桥该怎么去,冯丽给出指引后,老伯向她道了谢。没想到,老伯已经往站台走了,还不忘回头向冯丽喊一句:“谢谢啊,你们真好!”

“在这里一个上午收获的‘谢谢’,可能比我一辈子听到得都多!”冯丽说。

邵哥推着冯丽,小心地走进垂直升降梯,笑着向我们挥手。电梯门闭合,两个静默的背影由宽变窄……爱情至朴,收入、教育所有婚恋关系里所谓门当户对的计较,瞬间苍白无力。

 

 

编辑 王依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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