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讯员 蔡尤嘉 黄蓉

记者 李维和 文 记者 王翔 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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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2月19号，许多杭州人都从新闻上听说了西湖区湖埠村这个地方。因为出现一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，双浦镇决定采取紧急疫情防控措施——封村。

2月19日到3月3日，湖埠村整整封村了两个星期。

这是他在湖埠村封村14天里的故事。其实从今年2月份开始，查悦就感觉自己又熬出了好多白头发。

他是杭州西湖公安分局双浦派出所的副所长，才四十岁出头，白头发就开始在两鬓悄悄冒，老婆已经说他了好几次。

没办法，谁让自己工作的派出所位置“太好了”呢？地处杭城西南的双浦派出所，疫情期间辖区有一个杭州南的检查站，再加上三个绕城卡口，再加上大大小小的社区村庄，就够所里二十多个民警忙的。后来大家翻开考勤表一看，2月29天，天天全勤，没有一天休息。

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多，隔几天才回家睡一觉，是查悦那段时间的常态。

好不容易熬了二十多天，杭州人已经有点从疫情中慢慢走出来了。辖区村庄管控最明显，原先防控特别严格，邻村的车借道穿过都不行。后来情况缓和，像村民出门买菜这些也开始慢慢放开。

直到2月19号，查悦紧急被叫去开会，一开就开到晚上十点多。会上主要说了三个内容，一是村里出现确诊病例；第二是因为情况严重，决定对湖埠村封村；第三，则是查悦将作为封村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之一。

会开完，已经来不及再回家的查悦只能打电话跟老婆汇报。已经好几天没回家的他也不敢说太多，只能硬着头皮骗老婆说，“我就在村子外头守着，不进去，放心。”

那天晚上睡在派出所寝室，他满脑子都是老婆的那句话“你就算守门口，也要离远一点”！第二天就要去湖埠村驻点了，该怎么办呢？

其实湖埠村这个地方，查悦平时去的次数不算多。湖埠村由三个自然村组成，因为靠近灵山风景区，村里还开了十几家民宿，闹中取静，村民们也都很热情。只是一些村民打牌打麻将的风气比较厉害，关系好的邻里街坊，平时就喜欢聚一块边聊天边打牌。

总的来说，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。

可为什么这一回封村，会让查悦来负责？

查悦99年警校毕业之后，做过巡特警，后来转去做社区民警，一做就是十多年。别的不说，做社区民警讲究的就是跟老百姓打成一片，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，这一点查悦把握的最清楚。

当年非典那会，还是新警的查悦被安排去给隔离居民守楼，严防人员进出。他和同事一辆警车三班倒，也算对类似情况有些经验。

但现在要比当年复杂得多。原本湖埠村有两个卡点，现在改为一个，而且任何村民只进不出。派出所还支援了三辆巡逻车，一个自然村分配一辆，全天候进行巡逻。

局里领导赶来现场时也跟查悦嘱咐，“注意安全，没什么事，就尽量待在巡逻车里。”

但资历最老的查悦还是把自己安排在地理位置居中的张余村，并主动担起下车劝诫的任务。这样万一有情况，能最快赶过去。

面对未知，大家也各自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

第一天巡逻出发前，查悦跟巡逻队员们说，“万一真的出意外，要感染也就感染我一个人。”

“我每一次下车，都觉得自己豁出去了。”

一个村严格封闭，别说查悦没经历过，村民们更是没有。虽然有人确诊固然害怕，但许多村民以为“封村”只是字面意思，只要不离开村，问题应该不大。

因此封村开始的五天里，什么情况都发生过，也让队员们情绪紧绷到了极限。有村民跑到家后面的田里割菜，有老太太跑去河里洗碗，还有年轻人悄悄跑出门，以为村里小卖部还开着，想买点零食吃。

有时候看到有村民出门，村里工作人员先赶过去劝，但效果不好，只能联系查悦求助。幸好这些行为最终都被问讯赶来的查悦下车告诫，并一一化解。一些不理解、说不通的村民或许不知道，这位从巡逻车上走下来，语气严肃的民警，其实内心也真的有些害怕。

“我每一次下车，都觉得自己豁出去了。”

但村里唯一一个村民出家门的例外，却是查悦亲自做的决定。有一天早上他和同事巡逻到一户人家，发现一位老太太颤颤巍巍走出家门，到屋外头的一块地给作物浇水。

查悦先坐在车里和老太太喊话，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。无奈他只能下车，隔着五六步距离再跟老太太解释，也没用。

后来查悦终于意识到，老太太听力不好，似乎听不到。可这样又该怎么办呢？

于是从那天开始，每天早上七点半巡逻车都会停在老太太的房前，大家观察着老太太准时出门，浇水，回家关门后才离开。

查悦说，这个习惯他们一直坚持到村里解封为止。“老太太后来发现我们每天都来，还跟我们摆摆手打招呼。”

封村巡逻了一个星期，有天中午查悦连续收到微信消息，看完心里一惊。

他跟老婆撒的谎，被戳破了。

老婆说朋友转来一条新闻，还慰问她，说她和丈夫都不容易。点开来一看，竟然是讲述查悦每天在村里辛苦巡逻！

不是说好只在外面，不进村的吗？

查悦感觉头皮一阵发麻：跟老婆刚认识那会，约个好几次才有空见面，结婚之后自己也老是加班，这些老婆都忍了，但偏偏这一回大发雷霆。

他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哄人，只能说，“任务在身，等我回家一定是安全的，你放心。”

他没法跟老婆说自己现在多委屈。每天穿着防护服和护目镜，站远了都认不出谁是谁，穿脱也不方便，只能让自己出了一天三餐之外，少喝水少进食。

白天顶在村子一线的他，晚上回派出所更是要躲着人。深夜回到所里，也不敢跟值班同事近距离打招呼，只能独自走进寝室，防护服脱掉才舒服一些。早上睡醒，也是穿好防护服之后再出门。

“村子解封前，我和巡逻队员们都接受了核酸检测。检测结果出来是阴性，我第一时间就发消息给了老婆。她开玩笑说，你回家的通行证已经拿到了。”

封村伊始的情绪，在不断适应中被慢慢消磨。差不多一周之后，湖埠村的路上真的看不到人了。巡逻队员们紧张的心情，也被枯燥一点点取代。

有时候查悦坐在巡逻车里，会想起自己刚工作那会当巡特警的日子。同样也是巡逻车里一坐一整天，但巡特警会有警情，可以热血的抓坏人，去救人。

至于现在，唉，见不到人，就是好事情。

解封前的一天，查悦和同事们开车巡逻在村里的路上。有同事突然朝着窗外大喊，你看那几户人家玻璃窗！

车里几个人朝着手指的方向看，发现有几户居民在家门口的窗户上，贴着几张纸，上面写着感谢的话，像是孩子手绘的作品。

查悦说当时他一下子被这个场景给“击中”了。这些感谢让他觉得这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，也是他这十四天里感觉最温馨的时刻。

如今的湖埠村早已从疫情中走出来，许多村民更是在张罗采茶的生意。对于湖埠村来说，春天真的算是来了。

上星期查悦因为要开会，重回了趟湖埠村。他看到村民们都忙着洗晒衣服，有的在串门闲聊，感觉一阵轻松。当然，也没人知道这位走在路上“东张西望”的民警，正是村民们口口相传，在两个星期里日夜守护湖埠村的人。

编辑 李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