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记得杭州有一辆“流动助浴车”吗？

2021年1月，针对失能、半失能、行动不便或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，杭州久久助老科技有限公司在拱墅区和睦街道试点推出“流动助浴车”——这是浙江省首辆定制版“流动助浴车”，也是目前杭州唯一一辆。

记者近日获悉，这辆曾备受关注的“流动助浴车”已经黯然退出市场。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
资料图片 摄影 李忠

“流动助浴车”两年“零投诉”接了800单

说起流动助浴车，该项目负责人李婷语带惋惜，“两年运营期间，我们提供助浴服务近800人次，最多时一天跑6单。社会整体反响还是比较好的，不仅‘零投诉’，服务过的老人和家属都说挺满意。”

早在该车刚刚试点推出时，记者就曾登车体验过，车身内部分设备区、休息区、助浴区三大区域，饮水机、冰箱、电视机等设施一应俱全。预约成功后，助浴车可以直接开到老人家附近，老人在车内完成测量血糖、血压等基础性身体检查后，可步入恒温浴缸享受气泡治疗和水力按摩，享受彻底清洁、擦干身体、穿好衣服、理发、修剪指甲等一站式服务。

换句话说，这还是一位流动的“健康管家”，拥有一支专业的医养护理团队，能够提供助医、助行、康复、护理等一系列为老服务。

“问题就在这，运营成本很高。”李婷解释，每次出车的“标配”是一名司机、两名护理员，背后还有负责电话沟通、协调排班的工作人员等。此外，车子满杭城跑需要定期保养，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；几乎半年的“闲置期”，老人一般每年10月到次年立春前洗澡需求比较旺盛。“每一单，都在亏钱。”李婷算了一笔账，流动助浴车单次市场价为199元，套餐则分为四次卡和八次卡，前者售价599元，后者售价999元，“如果买套餐，老人助浴最便宜只需要付120多元一次，其实不算贵。”

资料图片 摄影 李忠

为老助浴“新风口”为何刮不起风？

事实上，在创新推出流动助浴车项目前，李婷他们也曾做过市场调研。

“目前国内能提供的助浴服务以站点助浴和上门助浴居多，项目收费从100多元到500元不等，流动助浴则在境外比较火。”她说，“当时就是看中了这块潜力，不过实际推出看，似乎老人助浴需求不算大，大家为老人洗澡花钱这件事情本身的思想意识还是不太够。”

对此，作为上城区采荷街道洁莲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心的第三方运营机构，杭州家仁健康服务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李英波也深有同感，“我们服务的洁莲社区，60岁以上老人有3000余名，其中80岁以上老人有500余名，算得上是杭州最‘老’的社区之一。但我们接到的上门助浴服务订单，一般一个月也就一次。”

在采荷，他们主要扮演社区高端服务管家角色，上门助浴仅是为老人提供的其中一项服务，配备了专业洗浴设备和高级护理员，失能失智及行动不便的老人不用下床就能完成洗澡。

“近两年，‘为老助浴’渐渐成为居家养老行业新的风口，但没有产生比较多的盈利。如果专门开展助浴服务项目，那肯定没法长久。”据他透露，“助浴师”这个新兴的职业被炒得很热，但目前该细分领域尚未有相关专业资质，“现在只有护理员资质中提到了关于如何帮助老人助浴的服务要求。”

市场“吃不饱”刚需基数却很庞大

那么，老人家真的没有助浴需求吗？

目前我国失能、半失能和失智老人已达4500万人，这个数据尚不包括因意外造成的行为不便者。就拿萧山区来说，截至2022年年末，全区有老年人口32.88万人，占总人口的26.8%，其中80岁及以上高龄老年人口4.34万人，占总老年人口的13.2%。

今年95岁的陈奶奶是杭州流动助浴车最早一批忠实用户，她还带动了好几位邻居一起体验助浴服务。记者联系上其女儿谢女士。她说，老人上了年纪后在家洗澡是有风险的，“我一个人是真的吃不消帮她洗，一开始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，结果老人家体验蛮舒服，我们作为子女也省心，所以后来直接买了套餐。”

陈奶奶使用频率不算低：平时半个月给老人洗一次，天气热就洗得更勤快些。

最近记者也在主城区的采荷街道和凯旋街道中，发起了问卷调查。从回收的137份有效问卷中，记者发现，13.87%被调查者明确表示需要老人助浴服务，希望提供上门助浴或社区站点助浴服务的人数各占一半；价格方面，九成以上能接受的老人助浴服务单次在200元以下。

制图 焦俊

一边是基数庞大的刚需，一边是“吃不饱”的市场。开展为老服务，情怀是根基，但情怀之上需要搭建起健康的商业模式和生态，任重而道远。

专家点评：杭州市政协委员 郭燕

“助浴”失能老人需多方合力

对失能老人而言，助浴师不仅洗净他们的身体，更洗回他们的尊严和体面。不过，对不少家庭来说，给老人助浴一次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

针对这些困难，一方面应加大扶持力度，探索更完善的补贴方式，降低老人的经济负担，比如为处于特困、低保及低保边缘的老人提供免费助浴服务；另一方面，建议开通为老助浴的相关险种，既能保障助浴老人的权益，也能保护助浴师的权益。

失能老人逐渐成为一个庞大的群体，市场需求不小，光靠志愿服务和政府买单显然是远远满足不了的。只有全社会努力，通过政府投入一点、社会爱心赞助一点、企业让利一点等多元化方式，尽量降低费用，才能让更多老人实现“洗澡自由”。